他的嘴唇无意识的动着,“没事…没事的…是电梯…是电梯。”
管家抱着林敬堂的外套站在一旁,终是忍不住凑到林敬堂耳边轻声道“先生,他好像有幽闭恐惧症。”
林敬堂眉心动了动,便头看了陆青时一眼,没有言语,管家便没再开口。
“叮”电梯门开了,陆青时咬着嘴唇,额上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,他费力的迈开步子,下一刻,手腕便被捉住了。
林敬堂拉着他的手进了电梯,在电梯门合上之前,接过管家手里的衣服盖在了他头上。
视线全都被阻隔,陆青时陷入了另一种慌乱,他手足无措的抓着空气,后背突然落入了一个怀抱,林敬堂的手从后面揽过去,将他的身体紧紧的禁锢在自己的臂弯里。
电梯开始移动,陆青时的腿不住的发颤,他想掀开衣服,想逃离,然而鼻腔却在不住的嗅闻着,贪婪的闻着衣服上,属于林敬堂的气味。
“你有出息一点。”
林敬堂课可能也觉得这样的话没法起到任何的安抚作用,过了数秒,他微叹了口气,伸出另一只手,隔着衣服在陆青时的头顶上摩擦着。
“乖。”
陆青时很难形容他现在的状态,他明明处在一片火海,海底却突然凸起了石板,他赤足站在上面,无暇再顾及其他,只是无比无比的渴望,不要再被扔下去。
“叮”又是一声,衣服被拿开,陆青时却仿佛恍若隔世一般,傻傻的看着外面的景象。
林敬堂迈开了步子,他便一步一步的,跟了出去。
没有仓皇逃窜,没有呜咽恐慌,陆青时吸了吸鼻子,安静的上了车。
末路时唯一的岔口,火海中唯一的支撑,多年来仅剩的想要,冷酷之中残存的温柔,无一不痛苦,无一不执迷,让他如何放手。
回到悦酌湾的时候,厨房刚把菜热了一遍,林敬堂在餐桌旁坐下,管家刚要带着陆青时去吃饭,被他拦下了。
“让他留这儿吧。”
管家道了句是,陆青时不解的走了过去,乖乖的跪在他脚边。
他下意识的就想把屁股翘起来,又想到林敬堂没让他发骚,生生的止住了动作。
林敬堂没看他,只是自顾自的吃饭,碗筷碰撞的声音响着,陆青时逐渐走了神,所以当一块红烧肉递到面前的时候,他甚至一下子没反应过来。
“先生?”
陆青时声音都抖了,他急的都快哭了也不知道林敬堂什么意思,难道是要塞到后面吗,可是他要是会错意了,多让先生倒胃口。
“张嘴。”
陆青时仰起头,呆呆的张开了嘴,林敬堂把肉扔了进去,“嚼。”
林敬堂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,眉眼突然流转起了笑意,那神情…怎么看都像是在逗弄小猫小狗,看着它们在自己手上吃着食物吧唧嘴时,露出的笑意。
“好吃吗。”
陆青时连忙咽了下去,不安道“好…好吃。”
林敬堂垂眸,继续吃着饭。
罢了,他想,就当是养了一只生性凉薄的猫,人间岁月不算长,他没有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折磨上。
况且,这只猫咬伤了他,逃开了他,却在外面落了个遍体鳞伤,既然找回来了,怎么打怎么赶都不走,那就是…想通了吧。
林敬堂填饱了自己的肚子,也一口一口的喂饱了他,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,却给陆青时倒了一杯牛奶。
看着他嘴唇上面沾上了白色的奶渍,像是一层胡须,林敬堂低低的笑了两声,脚一下一下的
翘起,不时的剐蹭过陆青时的胳膊和胸口。
他喝下最后一口威士忌,站起了身。
陆青时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,小声的呢喃了一句,“先生晚安。”
林敬堂洗完了澡,坐在那盏钓鱼灯下,不知怎么就打开了存在云端的相册,那是十年前,他的脸上还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骄矜,而合照的另一个主角,侧过头看着镜头,表情满是不悦。
两张怎么看怎么欠打的臭脸,却莫名的让人怀念,怀念,并且遗憾。
林敬堂不知道他在遗憾什么,是到不了的未来,还是回不去的往昔。
突然…一道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了整个悦酌湾。
保镖们也还没睡,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侃天侃地,听见警报所有人都慌了,刷的站了起来。文耀正和管家下象棋,管家还没反应过来,文耀棋子一扔就冲了出去。
“老板!”
文耀从裤子里掏出了终端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可是他实在是想不通,敌人是怎么悄无声息的越过所有人,进入了主宅。
他狠狠的咽了一下口水,仔细的看了一眼屏幕,发现警报是从书房触发的,立刻招呼了所有人,“辉子,方孟,你们堵在楼梯口,大刚,小刘,你们去窗户,屿哥?屿哥!你去码头看看,是谁放了人上岸,其余人跟我去书房。”
他们刚冲到二楼,却见林敬堂就好好的站在书房门口,文耀蹙了蹙眉,抬手让其他人留在原地,自己走了过去,结果看见…看见陆青时瘫坐在书房里,抖似筛糠。
三个抽屉全都被拉开,几份文件和标书被拿出来了,一个红木盒子也被打开,攥在他手里。
林敬堂却格外的平静。
他看了一眼文耀,“大晚上的,把那恼人的声音关了吧。”
文耀这才想起来关掉警报,他啧了一声,知道林敬堂越是平静,怒火就越不可估量,“我…我把他扔出去?”
林敬堂笑了。
本是偏浅的瞳孔在夜晚的灯光下却如同一口深井,看不清底色,他闭了闭眼,从胸口吐出了一口气。
“哪有这么便宜的事。”